晓庄的秋
每当行知大道两旁的栾树开始落果,我便知秋来了。
秋被锁在这片林子里,一气之下喷出满心的秋色,染红了晓庄西半边的天。秋的第一程,被栾树揽入怀中,棉花荚似的面容在秋天瞬间红了脸,造出满地凋落的星辰。栾树无香,色彩却格外嚣张。花朵极尽耀眼,果实极尽绚烂。由春入秋的三个季节,好颜色被它占了个尽。什么季节该露出什么颜色总有说不完的话语绵长。栾树的果实从树梢上轻飘飘地荡漾到地面上,行人握住一朵便道一句“秋来了。”
秋真的来了,简直要漫到园子外面去。行知大道的另一端,梧桐的叶子穿上了层层叠叠的霜衣。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,轻轻喧哗的梧桐早已经唤醒了一场好梦。对着梧桐,有说不完的话。一圈年轮是一场相思,一片叶子是一次发问。桂花暗藏的喧腾,在梧桐的遮掩下侵袭我的嗅觉。如若藏起一缕暖香就能藏起一个秋,在下一个秋天来临之前便能聊以慰藉。我羡慕早起的扫地爷爷,在不知不觉中将秋的痕迹收集在一起,装满小车离开了这里。我尝试将秋意带离,夹在书页里或播下新的种子,思念的滋养总是重蹈覆辙,重复着同一个新鲜的故事。
一声鸟鸣打破了寂静,才是整个秋的起点。我期盼坐在秋的边www.yaomeiwen.com缘,观望一场前所未有的重逢与寒暄。春天长万物,秋天却长文章。我写过许多地方的秋,却从来没有一处的秋这样繁盛。这里的秋是独立的,生与死的姿态都如此蓬勃。带着露水的季节,往往不能讨论季节更替的意义。
走在行知大道的一年又一年,那些别样的,风姿绰约的,明媚的一个个身影,都是从秋天开始回眸。从这里来,又回到这里,环形的大道,是一首重章叠韵的协奏曲,反复吟唱的是久别与新欢的极差。这一边栾树簌簌落果,那一边梧桐悄然飘零,中间氤氲着的月桂,偶然掠过故乡的背影,传来阵阵捣衣声。
秋在枝头,在地面,也在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