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水记
年轻的时候,我们总会迷恋一些表象的东西,譬如,谈恋爱时,容易以貌取人,女孩子总是更中意帅帅的俊美男孩,而忽略实则更重要的内在;对于自身也是如此,在追求外表的美丽上不惜下本钱下功夫,而对于修炼内在素养却是怕吃苦缺耐心。
我年轻的时候,亦不能免俗,爱慕虚荣,追求外在浮华,远胜于追求内在修养,譬如,便是完全不懂香水的我,也喜欢搽香水,乐此不疲地逛街购买香水。人生大抵如此,不断成长,逐渐成熟,慢慢地,学会甄别,学会取舍。话虽如此,我并非有丝毫贬损香水的意思,我的意思是,香水好比一类人——修炼到了一定层次,其与生俱来的独特气场,迷人,也拒人。
年少时,母亲每年夏天都会买来一瓶花露水,轻轻地倒出一点于手心里,很珍重地搽在痱子以及蚊虫叮咬处,随着一缕缕袅娜开来的辣丝丝的香味,独特的清凉从皮肤快速渗进肌体里,让人不由自主地抽一口凉气,那份清凉舒爽所带来的满足,于无声处化开,荡漾在心田里,经久不散。
那时候,我不知道世间还另有名叫香水的尤物,以为花露水已是人间极品。
上世纪90年代,商业步行街正红火,到了双休,商家在商场门口搭台招揽顾客,各种品牌的香水盛放于不同容器里,一张桌子上摆放着造型各异的玲珑袖珍的香水瓶,待我们走近了,笑容可掬的服务员递过来一张张纸片,每一张纸片散发着不同气味的芳香,我们且看且闻。得知顾客中意的香型后,她们便会热情地拿要美文网https://www.yaomeiwen.com一根针管从相应的大容器里抽取一定刻度的香水,注入袖珍小瓶里,盖上瓶盖。钱货两讫后,我们把袖珍香水瓶放进包里,满心喜悦地离开。
搽香水,是有很多讲究的。初始使用,往往不得要领,总是搽得太多,以为香芬越是浓郁越迷人,殊不知,过于浓郁的味道,只能让人掩鼻。
手腕,双耳后,颈后,发稍,膝盖内侧,脚踝内侧,这些部位都适合搽香水;或者,将香水喷在空中,人旋进香水的雾气里,如此,香水便均匀地落在身体上,留下淡淡的清香。
女人与香之间似乎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女人的吻为香吻,女人的腮为香腮,女人的拳为香拳,就连女人的汗也成了香汗……
埃及艳后克莉奥帕特拉,首创香料化妆品制造业,在尼罗河畔修建了几座制造高级化妆品的作坊。她推广种植木樨花,制成香水,用来洗澡,她还用贵重香料熏染自己的身体。高蹈的智慧,绝色的美貌,加上迷人的芳香,牢牢吸引了罗马英雄凯撒。有尼罗河魔女之称的她,死后香布裹身,芬芳不散。
浪漫的“忘情巴黎”,高贵的“倾城之魅”,温馨的“玫瑰情结”,煽情的“毒药”,优雅的“纪梵希”,清纯的“花仙子”,神秘的“窈窕美人”,璀璨的“兰蔻”,韵味无穷的“蓝色露露”,纵是未闻及香水的馥郁芳香,单听种种香水的美妙名称,已足以令人怦然心动心驰神往。玛丽莲·梦露曾言,夏奈尔5号是女人睡觉时“穿”的香水。通身上下幽香弥漫,那摄人心魂的芳香,确是一件穿在柔媚身体上的漂亮且令人遐想的衣裳吧。
两千年前,体有幽香的著名美女西施,被越国当作求和礼物送给吴王夫差。吴王为她修建了香水溪、采香径,每天在芬芳馥郁的氛围中与她缱绻缠绵。当此时,纵然知晓此乃越王实施的美人计,大约也是深陷情海,欲罢不能了。有时候,历史是那么的相似,历史上美人所受到的礼遇亦是那么的相似。据说史上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,也是通体异香缭绕。一代大有作为的君主李隆基,曾扭转中宗时期混乱局面,曾创造了繁荣昌盛的“开元盛世”,后为杨玉环所倾倒,为她建沉香亭,集三千宠爱于一身,终至误了美人误了臣民误了大好河山。
成熟女子身体中通常都有一股幽香之气,只是大多淡到若有若无,于是,香水自然而然地得到很多女人的宠爱,用以弥补那份浅淡到极易被忽略的若有若无。于美媚俱佳的女人,当香水成为征服男权社会的男人们不可或缺的工具时,从某种意义上说,是对香水的不敬乃至亵渎了。
人过中年,我几乎不再使用香水。相对于俗世的日常,香水趋于高端,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,没有相当的内在修养,不如远离香水。是谁说过,香水再迷人,毕竟洒不到心里去。香水,不适合内囊虚空的土豪,亦不适合眼高手低的穷酸。
世上万事万物,皆讲究匹配。爱美的女人,若能与香水真正融合、浑然一体,当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。